金庸小说速写（4）

宛宛

金庸小说当中，有很多片段是他人口述来的。把这些写出来，也是挺有意思的事情。比如郭襄创立峨眉派这段。
终于到了大典当日。清晨，天色尚黑，我刚穿戴齐整，风陵匆匆找来，问我可见到掌门人。我有点惊讶，说没有，怕是在张三丰道长那边，这几日掌门和他相谈甚欢。
风陵摇了摇头，道：“我刚刚去问过张道长了，他也不知道。”当下，她也着急起来，吉时还有一个半时辰不到，按流程应该先用过早饭，然后去大殿和武林同道相见，接着是绶冠，赋剑，这些意识，取铁扳指这些信物；最后向武林同道道谢，延入后厅用酒。这一环套一环，如果前面一个耽误了，后面都要有影响。
明明主角是郭襄，但感觉这个当徒弟的风陵，比她还要着急。此时张三丰道长也来了，说他去相识的武林同道那里问过，也没有见到郭掌门。风陵跌足道：“早知道这样，昨夜就应该跟紧点。”早上发现状况之后，她连忙召集同门，分头去大殿，习武厅这些掌门常去的地方找寻，甚至山下打水的地方也查看了，却毫无头绪。
此时，东方渐白。张三丰突然问道：“山上可有历代祖师的陵地？”风陵无奈笑道：“今天是创派大典，哪里来的历代祖师？”她突然醒悟，道：“多谢道长提醒，虽然没有历代祖师，但是却有郭靖大侠黄蓉帮主的衣冠冢在后山。”
当下，我们三个急忙忙往后山跑去。清晨的峨眉山，微风一吹，还是挺冷的，一路上花草带露，泥土皆湿。半路上，我们终于找到郭襄女侠，她携着倚天剑，一步一步往回走。她身上穿着仍然是那件半旧的青色衣衫。
风陵叫了一声掌门，上前把备好的斗篷披在她身上。
“外面风大，掌门可小心了。”又不禁埋怨“大典在即，掌门不声不响出来，让我们好找啊。”
郭襄微微一笑，露出小女孩一般的羞赧，道：“是了是了，都是我的不是，让你们费心了”她眼圈红红的。“时间还早，我不过是早起了一点，然后去后山看看我的爸爸妈妈，给他们上一柱香。不想一下子就过了时间了。”
“也罢也罢，早饭也就免了吧。”
风陵皱眉道：“这怎么行？方大嫂子预备下了热粥，掌门好歹去房里用几口。大典时间不短，一时饿了可不好。”
郭襄又笑了笑道：“江湖中人，哪有这般柔弱矫情？”虽然如此，还是依了风陵的言语，回房用了几口。然后风陵陪着去换衣服，我跟张三丰退出。打来热水，洗了洗手脸，又脱下旧衣，换上新制的长袍。
一时，差不多时间了，郭襄出来，虽然一身朴素，却端的光彩照人。
这时候，大殿之上，早已聚集了熟识的江湖中人，郭襄出来一一见礼。我混在弟子人群，跟在后面，张道长此时已在大殿坐了。
诸人坐定，偌大的地方突然安静了下来。郭襄也回到座位，正要焚香，突然大殿外传来一个声音。
“我来迟了，罪过，罪过啊”，只见一个灰衣道人，带着两个小童，从门外跃入，他们身法极为潇洒，好像是飞进来的一般。
郭襄行礼道：“道长，好说好说，请问道长上下？”
那灰衣道人捋了捋长须道：“在下上百下损，听说郭女侠创派大典，今日特来道贺。”
百损道人？人群突然浮动起来，郭襄尚没有什么动静，但人群当中张三丰道长已然握紧了拳头。
百损道人这些年风头正劲，一双玄冥神掌威震边塞，想不到今天他来到峨眉，来者不善啊。我不知觉地把手放在了腰中宝剑之上。
百损道人使了个眼色，旁边两个小童立刻上前，左边红衣小童提着一个檀木香子放在面前，打开一看，是个三层宝箱。一箱子宝物甚重，他小小年纪，拿出来没有费什么力气，看来武功不简单；另外一边黄衣小童，则是捧出一个锦盒，里面装着一个令牌和一个度牒。
百损道人朗声道：“这里是黄金一百两，白银五百两，玉如意一柄，夜明珠十颗。锦盒之中，是朝廷亲发的掌门令牌和度牒，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我心中一惊，想不到百损道人已经投靠了朝廷。殿内群雄更是议论纷纷。
郭襄还是不动声色，一抱拳，道：“道爷的好意，在下心领了，这朝廷的册封，我是玩万万不敢领受的。”
百损道人哈哈大笑，只震的大殿晃动。
他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众之滨，莫非王臣。我朝定鼎天下，数十年矣。郭女侠名动江湖，更应该顺应天命，为朝廷效力。否则大军天降，玉石俱焚。”
殿中武林中人听了，更是人人震怒。旁边一个瘦大汉站立起来，喝道：“你这妖道，休要再次胡言乱语，我等XX子民，岂能顺从于你们XX朝廷。”
话音未落，百损道人旁边的红衣小童噌地一声窜出，正反手就是八记耳光。那汉子被打的懵住了，竟然忘记了还手。红衣小童得手后，又是一个筋斗翻了回去，一连串身法纯熟。百损道人故意道：“小鹿，你总是这般鲁莽，怎么能对蓬莱无影剑吕飞前辈无理？”
那汉子道：“你这道人认得我？”
百损道人点点头，道：“不错，蓬莱无影剑，鲁地谁人不知道？不仅如此，这边还有枣庄大侠，石家庄铁锤居士，总共二十七门派一百七十六位大侠。”
在场群雄纷纷动容，吕飞道：“你调查的倒清楚。”
百损道人笑到：“天下大势已定，诸位这些年的事情，在下不说全部知道，但大致知道七八分。江湖中人，怎么能与国家抗衡？”
百损道人脸色一沉：“诸位这些年的事情，有些上的台面，有些却上不的台面。就算官面上不追究，但要是贫道的几个不肖弟子不小心说漏了嘴，那就，嘿嘿。”
场下一些人，已经开始用手巾擦脸上的汗，百损道人意思很明显，如果大家不归顺朝廷，就算不予以追究，只是将自己多年的丑事抖搂出来，自有仇家操刀。
百损道人突然又笑了笑，道：“当然，今天是峨眉郭女侠的大日子。如果女侠能收了贫道的礼物，从此天下太平，江湖无事，岂不甚好？”
我心中一紧，这贼话锋一转，把矛头指向峨眉，如果不从他，他就要将违背武林中人的罪过，甩到峨眉，甩到郭襄头上。张道人此时怒气涌上脸来，他号称张邋遢，平日少洗脸，轻易看不出表情，如此盛怒，脸上的泥垢都挡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