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通天，一起逆天！

胡本達

我是三清圣人，截教教主。
黄帝4341年，我的两位师兄仙陨。
我苟藏人间已经有三百多年了。
现在每天舔着个脸求一个十四岁的小孩，拜我为师。
最近，他终于松口了。
01
「道生私，太上、元始与之战。三日，具陨。」
「喂，老头，你这书上写得也太夸张了吧。“大战三日陨落”，什么猛男，这么厉害。」
苏云躺在藤椅上，把书摊在胸前，没好气地质疑我。
我摇了摇蒲扇，揭开砂锅：「三日，对我师兄他们来说，不算长了。」
「你就吹吧，他们俩要是真有那么厉害，怎么会有你这么个师弟？你什么时候用法术超过一刻钟？」
「开什么玩笑，殷商的时候我也是在界牌关以一敌四的好吧。」我夹起一块红烧肉，吹了吹，送入口中。啧，香啊。「你看到哪儿啦？」
见我回头看他，苏云又不耐烦地拿起书，翻动了两下。
「从盘古开天地看到崇祯十七年你那两个猛男师兄没了。」
「嗯，那你慢慢看。看不完，我就去告诉李寡妇，趴在她窗户边上偷看她洗澡的人就是你。」
「嗯，知道了——。」苏云丧气地拖出尾音。
「给我吃块肉。」
「看完再吃。」
我筛了半碗米酒，就着半盘红烧肉，靠在槐树底下纳凉。
三百多年了，我封了自己的法力，像只老鼠一样躲躲藏藏。和平年代还略好一些，可以和一些朴实的农民聚居在一起；遇上动乱就只能躲进深山里，个中滋味，恍如昨日。
「黄帝4591年夏，伏羲负琴于河上，问道：“道之所存，公也。今灭圣人，炼诸天，使三界具乱，浊气狂肆，欲何？”道曰：“吾身重演，天有所缺，必取清气以完之，则万物依道而生，不息也。”伏羲疑之，曰：“清气即空，则浊气秽虐，必祸于万物，请吐清气以衡之。”道曰：“吾既炼诸神，敢请皇者之气，炼以衡之。”遂战于河上。」
「老头，这最后一部分记载伏羲在黄河和“道”交手，怎么没有写结局，难不成他们打到现在还没打完？」
我放下刚夹上嘴边的肉，「说什么胡话呢，什么猛男能打一百多年？」
「伏羲，应该是失踪了。」
「失踪了？」苏云侧卧在藤椅上看着我。
「对。如果伏羲陨落了，人族不会像现在这样昌盛。」
我抿了一口米酒，回味了一下。
「而且，据我猜测，伏羲一定是自封法力，潜藏在中原黄河流经的区域养伤，说不准就在现在的河南境内。」
苏云起身，也筛了半碗酒，坐到我旁边，好奇的问：「为什么？」
「这很好解释，“道”在黄帝4341年与我两位师兄大战时伤及本源，加上两百多年来为食清气大肆炼杀诸天神佛，忙得很，必定无暇恢复；而伏羲是和我太上师兄同级别的上古大神，加上人族皇者之气加持，虽不能战胜“道”，却也有遁走自保的力量。」
我往嘴里送了一块肥瘦相间的五花肉，细嚼慢咽后继续说：「你再联系一下历史上黄帝4591年之后发生的事情，就能知道个大概了。」
苏云把捧在嘴边的酒碗慢慢放下，细细思索，也是恍然大悟，拍着腿叫道：「通了，通了！黄帝4591年，也就是清光绪二十年，中日甲午海战，中国战败，自此几乎沉沦。这其中一定和人皇伏羲有关，应该是伏羲和“道”大战时受了重伤，华夏皇者之气衰微所致。而现在华夏又呈现出强盛的国运，这代表伏羲正在渐渐恢复。黄河上通昆仑，中原地形又极善聚气，这样推断下来，伏羲的确很有可能藏在河南境内。」
「你脑子很灵光嘛。」
我和苏云碰了个碗，各自饮了一口。
初夏时节，晌午的日头还不是很毒，耕作的农民也不似秋收那般忙碌。反而是南风渐渐来了，携带着抚慰人心的清凉和闲适，头顶的槐树也便迎着吹拂的南风抖擞精神。
我打了个呵欠，试探着问苏云：「怎么样，要不要拜在我门下，我收你做关门弟子？」
苏云不紧不慢地夹了一块肉，大口咀嚼：
「肉没有前天的好吃。」
我摇了摇蒲扇。
「我要是不答应，你会不会去找李寡妇告发我？」
我老脸一红，旋即神情有点不自然，挠了挠后脖梗子。
「嗨，开玩笑，我好歹也是一代教主，你看我像是那样的人吗？」
苏云「切」了一声：「别说，你就是。」
我：「……」
黄帝4711年，苏云自愿拜在我截教门下，做了我的关门弟子。
02
其实，在这三百多年里，我倒是收了不止一个弟子。
只是，黄帝4673年，华夏出了大变故，皇者之气冲天而起，自燕蓟顺中原而下，一半落在了湘水流经的地方，一半则是穿山过河，潇洒地降在闽地，与宝岛隔海相望。
我自然是预感不妙，便令跛腿的大弟子结庐而居，镇守湘水；又让失了双目的二弟子背着四口剑沿长江入海口依着海岸线往南依次钉下，定居闽地。
我则是携三弟子从蜀地过湘入赣，循着一股几乎微不可察的清气，辗转来到了这个小村落。
初来时，我几乎断粮，好在三弟子有一手绝妙的后空翻技术和助人看家护院的本事，加上此地民风淳朴，这才让我堪堪立足。
于是我在这里定居，静静等待变数。
直至黄帝4697年元月初一，那股潜藏在地底深渊中的清气终于出世，孕育在一个偷食禁果的十七岁少女腹中。
这股清气所涉的因果，连我也看不清。
我冒险解开自己的部分封印，却没想到仅仅是它散发出的威压就将我轻松压制。
同年七月十五，少女果然承受不住巨大的因果，只孕育了七个半月的苏云降生了。
毫无意外，当夜我便觉察到来自苍穹之上的森然目光扫视了整个村落，而后原本月明星稀的夜空突然降下一道雷光。
苏云一家连带着三个无辜的村民化为灰烬。
所幸，苏云活了下来。
03
「喂，老头。」
「叫师父。」
「喂，师父。你什么时候教我重演地水风火？」
「……」
「那是我当年装逼说着玩的。」
「什么！那你这么没本事，怎么当我师父啊？」
苏云一个响指点燃了炉子里的柴火，一脸鄙夷地看着我。
这家伙，确实是一个怪胎，资质上绝对不输我太上师兄。仅仅一天之内，就练到可以不用符箓加持纯熟运用五行之力。用现在的标准来衡量这个成果的话，应该说超越了绝大部分道观住持一辈子的修炼。
就这还是在当今这个浊气肆虐，清气不足的时代。要是他生于上古，只怕我太上、元始两位师兄加起来都未必比得上他。
「炉子烧旺一点，待会烧红烧肉要用开水的。」
「知道了，知道了。」
04
天刚亮，东方像晒翻的鱼肚，丝丝薄雾跟着晨风飘来，老槐树垂着的槐米像蘸了水一样，显得有点沉重。
昨天村委会已经通知过我，今天上午会有县里的工作组来，考察苏云上学的事。
要说还是这个时代好，孩子不管资质、出身如何，只要年纪到了，统一安排上学，有受教育的权利。
换做上古，我不过是传播了一下我截教「有教无类」的思想，教了些泥腿子、小动物学道，就被狠狠算计打压，自家师兄还他妈请外援揍我。唉，真是一言难尽。
我烧过水，仔细清洗了身子，打理完胡须，又束好已然灰白的头发，调正了一下发冠，穿上许久不曾穿过的道衣。
巳时过半，我和苏云才吃过饭，村支书便领着工作组的人到了。
支书招呼着苏云，让他配合工作组的简单询问。
「叫什么？」
「领导，我叫苏云，2000年生的。」
「2000年，哦，十四了。」其中一个拿笔唰唰地记着，「读过几年级？」
村支书夺过话茬儿：「哦哦，小领导，他在村委会的资助下，在村小读过四年级；后来要去镇小念，村委负担不起，就这样耽搁了。」
「嗯嗯。学历水平，小学。」工作人员拿笔飞快地记着。
「领导，我自己后来自学过初中课程的。」苏云果断见缝插针，他可不想再被安排学那些无聊幼稚的小学课程。
工作组的几位诧异地瞥了苏云一眼，「说说看，都学了什么？」
「好，谢谢领导。我自学了初一到初三的全部课程，还有高中数学和物理。去年我托村长爷爷买了中考试卷自测过，分数是可以上县高中的。」
苏云说着就找出一早准备好的试卷。
很顺利，工作组的几位小领导临走的时候和我握了握手，纷纷表示苏云前途无量。
我躺在藤椅上闭目养神：「嗨，又让你装到了。」
「没办法，谁叫我就是这么天才的一个人呢。」
「你是真不要face啊。」
「啊？」
我和苏云对视了一眼，哈哈大笑。
「苏云，我想教你截天术。」
<hr/> 下期预告，苏云上高中，遇病娇女同桌。